王阔海的书法,真、草、隶、籀(大篆)乃至简牍(战国楚简),各体皆能,而且,写得有热情、有感觉,并且,能下笔、走笔痛快淋漓,故他的书法字态饱满、意象丰润,一言以蔽之,因他写得痛快、酣畅,故尔,他的书法,欣赏者看上去,旋即就会陡然心情豁爽、舒悦。
书法写得淋漓、酣畅之所以极重要,是因为:如此一来,书法的点画之中,就会犹如有书写者的生命、情感注入,点画间旋即也即似有血液流淌、有灵魂闪烁。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王阔海的书法,因其笔墨痛快、淋漓,而能够令我们观之,心如久旱禾苗沐膏霖。事实上,严格说来,单纯地写得淋漓、酣畅,意义并不大。就王阔海的书法而言,他的书法的痛快、淋漓,乃是在追求“字外之象”,“象外之境”的前提下,才去追求书法的写法的痛快、淋漓的——这就使得他的书法,不仅字态好,能意象生奇,而且,还能给欣赏者的内世界灌注生命能量,使欣赏者通过欣赏他的书法,其精神品格得以提升、其心理气质得到升华。
书法,是中国文化精神及其思想智慧的最佳载体之一。王阔海能够在中国文化构成的文化空间进行他的书法意象想象,这在当今书坛,可谓已很鲜见;这标志着,王阔海是立足书法文化的学术前沿,来进行他的创作实践的。通过对王阔海书法作品的分析、研究,可以发现,他的书法实践之所以能够达到如是的境界,究其原因,有二:一是缘于他对中国文化元典精神的理解和把握,也即缘于他的内在的中国文化修养,这可以从他所书录的《老子》、《文心雕龙》见其一斑(《老子》中的文化思想使他能在书法实践中自如地做到计白当黑,而书录的《文心雕龙》中的文化思想则能使他下笔、收笔合气动于机,且提、按、顿、挫妙能妙合天人之会)。于是,可以说哲学的、文化学的修养,作为精神动力,在王阔海的书法实践中,无疑起到重要的理性支撑作用。
王阔海曾说:中国文字的意义,不止于代替有声语言的工具,她还是以感性直观形式“以文载道”和“化成天下”的审美形态或曰文化工具。王阔海对书法的如是认知,缘于他对“汉画”的理解与把握,他是位绘画基本功,图像感觉、图像想象,以及绘画原创能力极强的画家,这样的身份地位乃至成就,确实,使他的书法获益匪浅。
这就是说,对绘画的理解与把握,使得王阔海深知要立足时代文化前沿,去建构自己的图像想象的意义系统并使之具有鲜明的价值指向,此外,即是对绘画的理解与把握,使得他深知艺术的“隐秀”之美是具象的视觉形态之所以具有生命活力的基本保证。所以欣赏王阔海的书法,不仅是美的享受,还会有因欣赏者的自我生命中审美欣赏中能得以高质量升格而形成的幸福感。何为美和审美升格?实是欣赏者在审美欣赏中能感受到情与象偕,思随境迁而进入到一个崭新的文化境界。王阔海的书法,显然已经具有了这样的文化魅力,在书法创作中,他对书法的“道”与“技”皆有感觉,能够做到使书法具有“象外之意”、“象外之境”的品格,使他的书法具有犹如面对我们熟悉的既可爱、又可敬的人的欣赏与钦叹。说明王阔海在进行书法创作时,能将字态、书体、书意、书势,化转入道技无间的技法表达,使之形成有局部到整体的全方位意象,且使这全方位的意象形成的情感气息弥漫于书法行气,形成书法作品的整体性风骨、品格和神采。于是,王阔海的如是的品格和气息在篇气中周流,也即自然而然地最终构成了书法作品的整体性的格调品质与精神气息对审美接受者心灵、情感的张力撞击。
如前所述,王阔海的书法,真、草、隶、篆乃至简牍,各体皆能,但通过分析他的作品,我们发现他在深知真、草、隶、篆各有体的前提下,能使他的书法皆具家族相似性,并皆能造成梦幻效果。这就是迷濛、浩荡、英武,笔法字法与风神气韵结合得如天衣华灿,故其笔法的肌理效果观之能清身爽骨、洗心养神。宋代邵雍有诗曰“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天向一中分体用,人于心上起经纶;天人焉有两般用,道不虚行只在人。”
王阔海的书法,就是在这个意义上,通过立象尽意,而以书法化成人文天下的。